到了陈羿成读书的时候,他家里的环境仍然没有得到改善,仍然是穷困潦倒,就连读小学时两块二的学费都没办法按时交上,往往要拖上一学期,有时候过了一个学期还是没有,就会免掉一点。

      他的少年时代是在龙福学校度过的。由于他的村处在一个很偏远的山区,距离所属的军岗大队(村委会以前叫做大队)很远,走路差不多要一个小时才到。所以他们村的小孩子都是到另外一个公社(现在的镇以前叫做公社)的龙福大队学校读书的。但也不近,走路也得走半个小时才到。那时候,各个地方都还很穷很落后,早期的龙福学校是借着获口村的刘家祠堂作课来上课的。他姑姑就是在那里读了几年。他是他姑姑带大的。姑姑每天背着他上学,姑姑上课,他也坐在傍边听老师讲故事,尽管他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,但他很好奇,每每都很认真的样子,一动不动地听着。老师看着他像是很乖的样子,也很喜欢,下课的时候,老师常常会来抱抱他,渐渐地使他爱上了老师,期望着,向往着自己也能像姑姑一样上学。不知是什么原因,后来他姑姑没有再回学校读书了,他也没能再跟着姑姑去学校了,他很想去学校,但那时他年纪小,还不能读书。他个子又长得小,他父亲更是觉得过几年大一点再读不迟。他每每看到别人上学,就闹着要去学校!1968年,他7岁那年9月1日,他又闹着要读书,父亲还是不让他读。心里不甘,他又哭又闹,死活要读,无奈之下,他父亲只好同意他跟着比他大五岁的哥哥上学。从此开始了他的求学之路。入学之后他才知到,其实,上学,并不是他之前想象得这么好。没得上学,就老是闹着要上学,结果,上学没几天就觉得烦闷死了。坐在那里听课,坐到小屁股都痛了也不知到老师在讲什么,又没得玩,一点都不爽。在课堂上,他还是很听话的,其实并不是听不听话的问题,而是生怕老师骂,就老师说什么都不敢违反。老师经常说上课铃响了,每个同学都必需立刻回到教室,中途不能离开教室!结果有一次,上课铃声响了,来不及上厕所小便,急急回了教室,上课不到十分钟就尿急了,老师刚说了“中途不准离开教室”就一直忍着不敢哼声!忍,就快要下课了,继续忍!结果忍无可忍,哗啦一声,尿到裤裆去了!那一堂课是刘伟雄老师上课。刘老师很高大,他有点怕他。其实刘老师是一个很和善的人,只是他那时还很小,凡是见到高大的自己心里都会产生恐惧。每每他上课,他都不敢哼声,不敢动。所以才......。他不知如何是好。老师问:怎么回事?他哗的一声哭了,哭得很伤心,哭得很气愤,哭得很无奈,哭得很无助!全班的同学都看着他,有的在笑话他,有的在同情他,也有的在说老师什么什么的,他不知道。老师没说话,下课了,老师抱起他回到房间,拿了一条大裤叉帮换上。老师没有骂他,摸摸他的头说:“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,以后有什么都可以跟老师说的。”其实那时,他真的还是太小,很幼稚,什么都不懂,真还不适宜入学。刘老师是教他的第一个老师,是他的启蒙老师,尽管书本上的他那一年没学到什么,一年下来,逃学多,晕晕谔谔地过去了,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,只学会几个阿拉佰数字,懂得数1到100!但刘老师讲给他很多道理,开启了他们的求知欲,为后来的学业奠定基础。那一年,考试不合格,他父母也没责怪他,反正觉得他还小,继续读一年一年级吧。第二年,1969年9月,他父亲又帮他报了读一年级了。这一年增添了喜事,入学不久,那年的10月份他弟弟出生了,他比他整整大了8岁。他长大了一年,开始懂事了一点,听得懂老师讲的是什么了,一年下来,学习成绩不错,每次测验考试都基本上是满分的,全班第一,老师很高兴,经常都夸他聪明。这年就顺利升上二年级了。二年级的学习也很轻松,时间过得很快,转眼间就过去了。他读完二年级的时候,他弟弟就一岁多快两岁了。那时候还没分田到户,他父母是要到生产队里干活领工分的,不干活就没工分。弟弟没人带,如果只是父亲一个人干活母亲不干活,年底结算,扣掉分下的粮食就要超支的!他愿意带弟弟,但个子长得小,背不了他去学校,怎么办?无奈,唯有停学带弟弟了。带了一年,到了1972年9月,他弟弟两岁多快三岁了,走路、吃饭、冲凉都可以自己完成,也考虑到不能耽误他的学业,他父母就又让他回学校读书了。由于停学了一年,他插到了比他原来低一级班级里读三年级。尽管是停学了一年,但他的学业没有掉,入学一个星期后进行测试摸底,他的成绩仍然是在全班数一数二,老师很满意,同学也很羡慕,很多同学都主动跟他一起玩。人气骤然升高。那一年,他被同学推举当了班长,他感到了意外,他跟这班的同学还未认识几天,之前,他们比他低一年级,加上自己又停学了一年,他插到他们班,简直是跟陌生人一样,怎么推选他来做班长呢?他长得又小个子,他们大部份都长得比他高大,有好几个还特别高大威猛,也很跳皮,他担心自己带不好这个班,也怕那几个跳皮鬼不服,他怕,他不想做班长。当时是刘其初老师做他们的班主任。他走到老师的办公室,向老师提出他不做这个班长。老师摸摸他的头,说:“你做吧,同学们对你这么信任,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的,我支持你!”他又激动,又害怕,他眼睛湿了,他低着头,说不出一句话。“放心吧,孩子,我会支持你的!”老师又给他一句肯定的语言。他看了一下老师,点了点头,离开了老师的办公室。

      从那以后,他对学习更用功了,可能是因为当了班长,带着一份责任,也可能是因为家庭贫穷,想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。从那以后一直到初中二年级毕业(那个年代,小学是五年级就毕业,初中是两年),他所学的这么多科目都学得蛮好的,特别是数学,总是第一,总分也年年保持第一,不过,那个时候,学的东西很简单的,也没有英语,如果要学英语,他可能就不行了,他不会学英语,后来到高中有英语学的时候就证明了这一点,英语从来就没及格过!他从小学三年级起,年年都当选为班长,一直当到初二毕业。其实那个时候当班长也没有太多的东西要做的,就是做个带头:要提早回到学校,早上领个操,上课下课要叫起立,还要领读一条毛主席语录,最常念的就是:“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”,但不能总是念这条,要念一些其它的句子,如:“世上无难事,只要肯登攀”、“团结、紧张、严肃、活泼”、“向雷锋同志学习”、“虚心使人进步,骄傲使落后”等等,有时候一下子想不到什么新句子,连”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“也会用上,因为他们读小学、初中,正值文革时期,讲得最多的就是阶级斗争,”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“这句语录是怎样也不会忘记的。在叫了起立之后,在念语录之前,要加上一句:”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他们:......“然后大家才一起朗读毛主席的语录。读的时候很整齐,很有活力,很有气势。通过朗读毛主席语录,提起了大家精神,使学习更加聚精会神。那时候每个学生都有一本毛主席语录本,红皮的,称作“红皮本”,一说到“红皮本”就知道是毛主席语录本的了。那时候,他们对毛主席语录是要熟读的,要随口背得出来。此外,对毛主席的“老三篇”(《为人民服务》、《寓公移山》、《纪念白求恩》)要全部能流利地背出来。他们班还代表学校参加过全公社各学校的“老三篇”比赛呢。

      文革时期读书,劳动课是比较多的,一个星期至少两次,有时候会三次。一般劳动课是安排在下午,星期二星期四,或者星期三星期五这样,有时候要到附近的生产队里给稻田下肥就会多安排一个上午。平常的劳动大多是在学校的田地里给花生除草,在山坡地里种甘蔗。特殊的时候也要参加公社安排的改河、修路、担水库等劳动,这些劳动就不是半天的了,至少都是一整天的,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,还会连续几天。那个时候,干活干得很累,但整个形势都是这样,同学不会有怨言,也不敢有怨言。

      读一、二年级除了刘伟雄老师教过他们之外,还有哪个老师教过,由于时间的久远,加上自己年龄尝幼,已经没有印象了。三年级之后还有一点印象。三、四、五语文是刘其初老师教的,三年级算术是陈玉彬老师教的,他还教他们唱歌呢!陈玉彬老师是个非常耐心细致的人,性格也很好,对每个学生都很好,从不打骂学生。尽管陈老师教的算术很简单,很多同学还是听不懂,经常都算不出来。陈老师总是很耐心、不厌其烦地教导他们。陈老师做学生的思想工作也是很耐心的。他很关心学生,经常家访,问寒问暖。他有一个远房的叔叔,比他大三四岁,不爱读书,经常逃学。有一年,就是他停学的那年的夏天,他叔叔也没有上学,他俩去河里游泳摸鱼,挖竹笋。那天陈玉彬老师来到了他们村,是专门来做他叔叔的思想工作的,要动员他叔叔回学校的,陈老师足足跟他叔叔谈了一个下午,讲了很多道理,讲了很多读书的好处,但他仍未所动,仍然不肯回校读书!陈老师的话语对他叔叔没有用,但他听了以后却受到了很大的启发,诱发了他更想读书的欲望,他不能再停学了,他要读书!所以那年的夏天过后,他便又回了学校读书了,而且正好是陈老师教他们,所以他特别开心!四年级算术是陆炳枢老师教。到了五年级开始有珠算,就由新调来的全兴贤校长教了。全校长给他印象是一个很厉害的人:知识丰富,能力很强,而且看起来很威严,很多同学都会怕他。而他不会怕,他还要做校长教的算术科代表呢!因为他很喜欢听校长讲课,也因为没有人愿意做这个科代表,他这个做班长的只好包了。图画就陈玉彬老师和陆锦祺老师都教过。每年级的班主任都是教语文科的老师来担任的。那时候学生人数不是很多,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。